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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經歷,口氣平淡的仿佛在轉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。“避世而居,真的有用嗎?”

“沒有,真的沒有用,我的悲哀不在於我心裏有太多人的故事,用了太多極端的方法,做了太多不願做的事,而在於我無人可說,心理醫生必須守住病人的秘密,必須有自己的職業操守,我常想著,如果我的某個病人被調查,人家來我這裏取證,我會毫不猶豫的把資料付之一炬,因為每個人的隱私都應該得到尊重,無論我將面對什麽。”

“您就從來沒有因此而官司纏身過嗎?我想那些文書,都是沒什麽法律效果的,我們國家對這個行業沒有系統的規制,也沒有合理的保護。”

老人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了看葛思,說道:“我這一生,時時處處走在風口浪尖上,我的病人都是經過挑選的,我小心的游走在法律的邊線,從不想讓自己困於牢籠,你知道為什麽這個家只有兩個人嗎?我從未結過婚,雖然有過很多女友。如果結婚,就會困於倫理道德,無法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無法嘗試很多的治療方法,也無法救更多的人。”

“嘗試?難道您的每一個病人都只是試驗品嗎?”

【56】 華生

“如果我把他們當成一個人,我就會過分地考慮他們的尊嚴、人格,那會幹擾我的治療。而且我相信,但凡有一種可能,他們可以找到別的溫婉柔和的心理醫生,就不會來找我。既然找到了我,我就要盡我所能幫他們解決問題。謝欣來的那次,你知道的,我記得提到了華生,依你對她的關心,你回去應該查了華生的資料吧?”

“的確。”

“華生,是我最欣賞的人,他是個天才。他做實驗的時候,應該就不曾把人當做人吧?對動物的實驗,沒有辦法直接推論到人的身上,所以才有了小艾伯特實驗,你知道那個孩子的結局嗎?”

“這個我沒有留心。”

“做實驗的時候,他才7個月,死掉的時候他才5歲。”席老深吸了一口氣,說道,“那是華生最惹人爭議的實驗,過去了快一百年,還是爭議到現在。華生曾自信的說過,如果給他機會,他可以讓小艾伯特恢覆正常。”

“可是他沒有。”

老人的眼神變得悠遠莫測,像是陷入了回憶,也像是淪入無盡的谷底,“因為小艾伯特被家人帶走了,走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,改名,然後死亡。有時候我覺得我是理解華生的,如果是我,可能我也會,或許,在某些時候,我還不曾察覺,就已經那麽做了的。”

“病人也是人,這樣不公平。”

“婦科也是有男醫生的,他們不把女病人當女人,只把他們做一個概括,所以無論白天接診過多少女人,卻只把自己的女人當女人,我只不過是把人當成生物而已,各取所需,怨不得我。”

葛思無奈一笑,“這話說的,真是無情,我本以為心理醫生會比其他人的心思更加細膩,說話更加委婉,人也更加柔和的,畢淑敏不就是那樣?讓人覺得溫暖。”

“溫暖?呵呵,賀頓,難道不是畢淑敏筆下的人物?還有,《血玲瓏》你看過嗎?作者的心是那麽糾結,那麽矛盾,才會寫下那樣動人心弦的文字,用夏晚晚的命救夏早早的命,結合醫學的文字,能寫到這個地步的人,就應該是個心理醫生啊!至於那個《紅處方》,我就不說什麽了。”

“沒想到您看過很多她的書。”後面那句是,我真的沒看過。

席老瞇著眼睛,說道,“有時候覺得太孤單了,看看這些東西也好,古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,書中自有顏如玉,就是這個意思吧?很多時候,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困擾記下來,以後看書,發現別人也有,就有一種默契的感覺,這種感覺雖然只是一瞬間,卻可以滌清很多東西。”

“我們說得太遠了。我的意思您也清楚了,如果可以,最好不要用那種方法,如果不行,我也絕不會允許別人碰她。對了,這些話,您跟謝欣說過嗎?”

席老身子一歪,慵懶的窩在椅子上,說道:“還沒有,這不是等著你的答案嗎?我會說的,不過你都考慮了這麽久,就不用說她了,即使說了還是考慮,即使考慮了很久,還是會答應。不過,倒是為了我們騰出了時間。”

“我們?好吧,我知道了。”

【57】 淡定的女人

不久後,謝欣收到了席老的電話,說是要面談。謝欣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,還是一個人去了席老家裏。

“我們先談談,再說別的。上次你說,你會武功?”

謝欣結果傭人的茶,說道:“是”。

“除了赤手空拳以外,你用什麽武器?刀槍劍棍,你喜歡什麽?”

“我用的是傘,一把特質的傘。”

席老的動作緩下來,說道:“你可知道,傘意味著什麽?武器是用來攻擊的,可是傘是用來保護的,你潛意識裏面選擇的是保護自己。”

“所以呢?系牢繞了這麽大的彎子,到底想告訴我什麽?”

“針對不同的病人,要用不同的方法,言語,刺激,還有很多,包括一種方法,恩……我說出來,你不要驚訝,決定權還是在你。”

“是性,對嗎?”謝欣打斷了席老的話,問道,收到席老的詫異的眼神,就知道自己猜對了,於是接著說道:“我知道了。我會考慮的,謝謝席老。”說完還淡定的抿了一口茶。

席老反覆回味著這句話,她從容淡定的口氣,就像是在說,我吃飯了一樣,沒有一絲波瀾,仿佛這一切都是在她預料之中,自己只是一個跳梁小醜,所有的劇情早就被她預料,自己的踟躕猶豫都淪為了笑柄,席老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,以前的人或者大驚失色,或者主動糾纏,唯有她,平靜,除此以外,還是平靜。

“為什麽,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?”

“如果是給女人看病,其他方面找不到什麽問題,就會歸結到月經問題上,所以很多中醫開的藥裏面都有柴胡,心理學也一樣,談話的方式解決不了,就會用催眠,喚出人的潛意識,實在沒有辦法,就會想到性,這是常理,沒什麽可驚訝的。”

“你不覺得我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,是個披著學術外衣的大灰狼,是個居心叵測的人?”

謝欣詫異,擡起頭,笑著問道:“為什麽要那麽想?就因為您表達了那個意思?我有眼睛,會看;有耳朵,會聽;有心,會體諒;有腦子,會思考,我知道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假的,我甚至知道如果我是心理醫生該對我怎麽治療,席老,說句實話,不到萬不得已,不會找你。你的資料,我很清楚,我可能面對什麽,我都知道,滿紙的榮耀背後,也是一身的傷口,為別人受傷,或是為自己受傷。”

“所以呢?能告訴我現在你的情況嗎?”

“我開始抽離我自己了,用第三人的視角,不是顧惜墨,不是謝欣,而是第三個聲音,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審視我自己,雖然近幾年,我很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情緒融合起來,不要一出事就躲在顧惜墨的影子裏,宣洩完成才回到謝欣的樣子,但是收效甚微,如今,也許不止甚微,而是背道而馳,因為我自己強行的融合,所以情況更加嚴重。”

“你上次來,沒有這麽跟我說過,是因為最近又有新情況,還是因為當時葛思在?”

謝欣閉上眼睛,額角已經有了冷汗,席老看著這個讓人心疼的女子,即使這樣難受,還是要硬撐下來,她說:“不知道。”

席老點點頭,沒有追問。

【58】 病情

兩種可能,如果是她潛意識裏也是喜歡葛思的,哪怕不是喜歡,只是在乎,自己應該就沒有做錯,但是如果是因為最近情況加重,自己就要好好謀劃了。

她推測的沒錯,如果說顧惜墨承擔了她所有悲傷的情緒,謝欣則是獨享了所有的喜悅,那麽第三個視角的出現很有可能是她強行融合的結果,如果能夠加以利用,或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,謝欣的困擾不是在於情緒分裂,而是在於分裂的情緒無法融合,兩方都走了極端,大喜大悲,一旦誤入歧途,後果不堪設想。

雖然他並不知道謝欣經歷過什麽樣的大風大浪,但是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的人之所以能夠那樣,往往是因為經歷了太多,席老輕輕地嘆了口氣,自己在這個病人身上付出了太多,不知道是對還是錯,心理醫生可以順著病人的語言來說,以此引導病人找出癥結所在,但是不能被病人的情緒左右,可是現在,很明顯,他的情緒已經被牽動了。

他破了例,想給這個女孩兒一個完美的結局,不希望自己成為她的不堪回首,也不希望她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。如果她願意,他甚至希望能夠收她為徒,一對一盡心的輔導,他有種奇怪的執拗,確信這個女孩兒可以繼承他的衣缽。

“你放松下來,沒事的,調整你的呼吸,來,沒事的,輕輕呼氣吸氣”,見她勉強恢覆了紅潤的臉色,席老也沒有再問,以為今天就這樣結束了,卻不想謝欣繼續發話了,“我嘗試過很多方法,見過很多人,但是沒什麽用,反而更加嚴重,我一直無法接受異性的觸碰,連握手這種基本禮儀,對我來說都需要很痛苦的忍耐,我需要立刻洗手,才會覺得舒服一些,我知道這是心理障礙。”

“你不舒服,今天就到此為止吧。”席老打斷她的話,不想再讓她繼續。

謝欣卻沒有停下,繼續說道:“我知道我的病情,我甚至知道誘因,我什麽都知道,但是無能為力。我一直在掙紮,然後越陷越深。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審視自己,會強迫自己跟異性握手,擦肩,想用這種刺激的方法,形成免疫,但是沒用,我也看過動物的交配,並不覺得反感,反而覺得是自然,所以我認為我的病情跟異性有關,也猜到治療的方法,有可能會是性。”

“你剛剛說誘因?你覺得的誘因,未必就是真的誘因,有些時候,你以為是你以為,而實際情況大相徑庭。”

“所以我會同意催眠,而且我相信,以您的本事,催眠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。”

席老無力的笑笑,突然覺得空氣中一股冷氣,吹得他汗毛都立起來了,他也不願意擔這個虛名啊!“可是催眠是分人的,你的情緒不一定是我能控制的,我不知道我對你催眠會是是什麽效果,如果你激烈的反抗,催眠還是會不成功的,你多年跟自己相鬥,應該知道你自己的自我意識是怎麽樣的。”

【59】 探討

“我知道。正因為如此,我才不接受趙毅的治療,他沒有給我催眠的能力,而我的癥結,不經過催眠很難解開,我把自己藏得太深,而且本能的去試驗我的醫生,因為挑戰我才能證明我自己活著,因為戰勝我才能覺得舒服,這都是不正常的。”謝欣忍著身體的不適,說道。

“你也許就是我的瓶頸呢?每個有點小成就醫生都想挑戰疑難雜癥,但是太多醫生因為這個遭遇到了人生滑鐵盧,這是一組矛盾。”

“確實矛盾,不過很多醫生希望擁有這種矛盾,因為這至少證明了他們夠強,還可以挑戰,醫學都是這樣的,小菜鳥只能治個小菜鳥該治的病,一步步爬上去,一步步贏的機會,其實也是一步步錯過機會。”謝欣笑著說道,心情總算有些放松。

“你這段時間,哲學的書、心理學的書包括那些反烏托邦的書都少看一些,沒事看看散文什麽的,想太多對你沒好處。那些書,以後有很多機會再看。”席老看著她的樣子,有些擔憂,不怕你一無所知,也不怕你什麽都知道,怕的就是這樣因為知道把自己推到絕境的。

謝欣點點頭,突然想到了什麽,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,看到他喝了一口茶,立刻抓緊時間問道:“治療,是在我們之間嗎?席老親自上陣?”

席老死活沒有想到謝欣也會有這麽頑皮的時候,硬生生的被嗆到了,茶水弄得到處都是,謝欣卻是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欠揍模樣,席老收拾好之後,看著眼前沒心沒肺的這個人,說道:“你不知道很多老年人就是這麽嗆死的?”

“哦?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席老居然服老了,老驥伏櫪,志在千裏,烈士暮年,壯心不已。我以為席老雖然生理上老了,心理上還年輕呢!”

“想不到你這孩子,居然會開這種玩笑,廉頗老矣,尚能飯否?你難道不知道使者是怎麽回答的?”

“然與臣坐,頃之三遺矢矣。席老還沒到這個地步啊!”謝欣得意的一笑,說道:“所以呢?席老是不是該給我解惑了?”

席老見她執意追問,便笑著說道:“師者,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,謝小姐是要拜我為師嗎?”

“如果是,您收嗎?”

“為什麽不?你是可造之材,我需要這樣的人,大學裏面帶出的學生有些死板,不會變通,不懂實踐,還需要錘煉。”

“我怎麽不知道我有實踐?”

席老認真的說道:“你多年來跟自己的鬥爭就是實踐了,這種財富,別人求都求不來。”

“這種痛苦又何嘗不是?如果可以選擇,大家都想安逸的生活,安逸之後羨慕富貴,羨慕才學,求名求利,可是從來都不羨慕苦難。”

“唉,把這個世界看得太透不是好事,你該去看看別人的書,哪怕是宗教的也可以,如果想做一個普通人,就要做好看不透別人的準備,如果想看透別人,就要承擔起那份孤獨。現在別人看到的是我的名聲權威,可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,只是胡蘿蔔而已。我也只是庸人。”

“席老居然自比一頭驢?”謝欣笑著打趣道。

“跟你說話還挺好玩的,難得你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麽。”

“《圍城》。”

【60】沒反應

席老笑一笑,沒有說話,算是確認了謝欣的回答。

“席老還沒告訴我,我要的答案。”

“我以為我說了呢!我老了,有些事情不會親自做,不過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因此而陷入任何的困擾中,我會給那個人指導,也會在一旁協助。當然,你也可以拒絕。”

當謝欣聽到那句從旁協助的時候,臉色驟變,這種事情,還可以從旁協助的?“我需要想想。”

“應該的。”

“過些日子就是暑假了,我妹妹會從美國過來,然後我們回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,時間大概是一個月,我會在幾天之內給您回答,然後您可以決定是否先行布置。”

席老點頭,示意明白了,然後謝欣就離開了。席老一個人坐在沙發上,思考這個讓他感到棘手的病例,謝欣的表情越是看不出一點波瀾,越是跟他開玩笑,這個人心裏往往越孤獨、落寞,心底壓抑的東西越多。有種病叫做微笑型抑郁,就是這麽來的。

謝欣回了家,躺在自己床上,反思自己白天的行為,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那般平靜,平靜的仿佛與自己無關。是的,情況越來越嚴重了,她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思維已經脫離了正常的軌跡,她看待自己就像是在看待別人,她開始想念林希,想念所有所有能夠讓她有感情的東西,否則,她怕感覺不到自己活著。

席老說的對,不到萬不得已,或者說但凡有一種別的可能自己絕不會急切的找他,其實在葛思沒有找他之前,自己已經在托人找他了。

即使是席老,也未必就真的有解救的方法,權威又怎樣,也是可以被挑戰的,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,百毒不侵之體,權威都只是別人給的虛名罷了。比起相信別人,謝欣更願意相信自己,可是有時候自己會把自己推入沼澤。

謝欣輕輕的嘆了口氣,她急切的想找出治愈的方法,可是也偏執的認為,自己的病情嚴重到無法解脫,真的越來越不正常了。過幾天林希就來了,那時候帶著她給葛天去外面走走,或許會好一些吧。

——我是分割線——

“葛思,你要留意一下謝欣的變化,我剛剛跟她說過了治療的事情。”

電話一頭的葛思詫異的問道:“那她的反應呢?”

“反應就是沒有反應。”

“什麽?沒有反應?”葛思大驚失色,難道不該是拂袖而去嗎?或者,應該拽著那個老頭子的衣領大罵,“你這個欺世盜名的猢猻,披著羊皮的狼,你這個人面獸心的人!”然後不留情面的暴打一頓。難道不該是這樣嗎?可是她居然沒有,一點點都沒有。

“葛思,她的反應太不正常,連我的心裏都是忐忑不安的,不該有這樣的反應,我甚至感覺我今日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,葛思,你要做到最好,而我也需要努力了。”

葛思困惑地問道:“什麽意思?您不是權威嗎?也會有您覺得棘手的情況?”

“權威只是別人說的,我從來沒那麽說過自己,我只是一個探索者而已,甚至有時候我還沒有你們看得清楚,因為專業塑造了一個人,專業也蒙蔽了一個人。”

【61】思考
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“權威都是踩著屍骨的,你以為那麽容易嗎?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後繼才換來我這種人坐享其成,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成了那前仆後繼的一份子,而我的後人又成了現在的我。葛思,人們只會關註取得突破的人,不過關註前面埋頭苦幹的‘巨人們’,人們也只會看到站在頂端的人,哪怕是第二,都看不到。”

“您為何突然說的這麽悲涼?”

“沒什麽,只是突然覺得,做個千年老二也很好。第一承擔了太多了。算了,說了你也不明白,跟你說這個,還不如跟謝欣說,我只想要告訴你,你準備著吧,她會同意的,方便的時候,來我這裏看看,我告訴你該做什麽。”

席老跟葛思通完電話,一個人落寞的坐在椅子上,看起來是在閉目養神,實際上在思考他的這個病人。自己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吧?可是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當得起這個稱呼。那孩子不知道在心裏跟自己打過多少戰役,才能夠站在別人只能仰望的高度上。

為了更好的了解病人,他曾經查過謝欣的資料,即使他本不該如此,心理醫生不該用別人的言論來誤導自己,當然言論也包括報道。他驚異於謝欣的能力,更驚異於她的忍耐力,一個女孩子,控制自己的情緒,能把自己逼到如此的高峰,也就意味著這種分離的影響太大,伴隨著分離的痛楚跟壓力也就更大。謝欣,人都是有抗壓能力的,你的底線究竟在哪裏?

因為那個真正的謝欣死去了,而顧惜墨替代她活著,所以這世界所有的美好、榮譽,世人所有的讚美、奉承都該是屬於謝欣的,顧惜墨只配呆在角落裏一個人孤獨的哭泣。

這樣的謝欣,能說是一個人嗎?沒有完整的喜怒哀樂,還能算是一個活著的人嗎?

心裏有座墳,葬著未亡人。這本是說著愛情的一句話,放在這裏,卻顯得那麽淒苦。

《哈姆雷特》中說道:“生存或者毀滅,這是一個問題。”可是現在,在生存中毀滅,更加殘忍。如果自己用對了方法,逼著謝欣面對顧惜墨的身份、顧惜墨的情緒,結果會是什麽?未知,席老糾結地搖搖頭,討厭未知的感覺,但是又愛死了這未知。

也許一個人的人生,只是另一個人的一本書、一篇論文、一份報告,但是卻不能因為這個就對生命有任何質疑,謝欣,你到底會成為我的一生的豐碑,還是會成為我死不瞑目的心結呢?

可是這一切的幻想都有一個前提,那就是自己可以催眠謝欣,自己真的可以嗎?到底是人老了,不堪重負,還是對手太過強勁連自己都沒信心了呢?

為什麽會答應治療這個孩子?求自己的人太多,自己早就應接不暇,搬離鬧市,避世而居,雖然覺得孤獨,但是不覺得煩擾,可是,太久沒有這種挑戰的感覺了吧?自己雖然逃避了紛擾的塵世,還是希望可以挑戰新的病例,這真是詭異的思維,一邊逃離,一邊接近。

席老靜靜的想著,列出了所有可能用來催眠的方法,甚至包括藥物輔助催眠,雖然那是最極端的,沒有辦法的辦法,但是列出來也不需要負責任,想來自己不會那麽慘,謝欣也不會那麽難以攻克吧?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寫到這裏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了,真是覺得很快啊~更到考試之後,就過了一半了吧?其實我沒有很深的埋伏筆,所以大致可以猜到故事的走向,只不過是看我有沒有按照大家的猜想來寫而已。

也許這是我在瀟湘最後一個現言了,以後可能只會發古言,但是還是很高興,通過這本書,認識了一些懂我的人。

謝謝你們的體諒,對我來說,那是非常珍貴的財富。

【62】高人

這一邊,葛思也在郁悶,自己做了決定,席老的意思是,謝欣也差不多做了決定。

雖然糾結,不過也沒必要太過分神,命運自然有自己的安排,作為渺小的個人,接受就好了。

葛思還在布局,就為了讓丁氏的老總吃虧,時間越來越近了,說起來不過就是這一個月的事情了,等他們簽下合約,交付了之後,自己再安排人舉報他們,這樣的罪名,在這樣的背景下,就算是把差價補齊了也不能輕判啊!法律,真是智者的游戲,局中局,只玩心計多沒意思。天羅地網,丁凱,我看你怎麽逃?

按照席老的囑咐,葛思一直留心觀察謝欣,沒有發現一點兒異常,過了沒幾天,林希就來了。

“今年暑假帶你們兩個去個地方,見一見一位高人。”謝欣開著沙發上隔著楚河漢界的兩個人,說道。

林希身體一轉,趴在沙發靠背上,神情慵懶看著還在廚房忙碌的謝欣,自己這次回來老姐居然親自下廚給自己接風洗塵?葛大少,有前途哦!老姐變化不少。“姐啊!我時差還沒倒過來,你讓我歇幾天吧。對了,你說咱家狗是不是有什麽問題,現在還沒下小崽,我都著急了。”

“那麽著急,要不要自己下一個?”

林希順著說道:“就算要下,也是你下啊!我還沒當小姨呢,當媽太早了。”

謝欣冷哼一下,沒接話,弄得林希更加吃驚,以前這種情況姐不都是給自己一記大白眼嗎?“姐,到底要去哪裏?整的那麽神秘,什麽時候出發?”

“讓你休息兩天,然後我們去拜訪一個中醫。”

“中醫?”葛天詫異的問道,這事兒不會跟他還有關系吧?

謝欣對著葛天認可的一笑,意思就是恭喜你,答對了。“知道中藥材的炮制工藝嗎?那你們去見那個人,你們會學到很多的。”

“我聽說那個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啊!欣姐啊!你是不是帶我去見什麽大神?”

謝欣輕笑一聲,不置可否。葛天,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叫苦不疊啊!

過了幾天,謝欣給席老打了電話,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議,只說自己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,到時候再接受治療,席老也早有預料,應了聲就掛斷了。

——我是分割線——

葛天本以為這會是場順暢的旅行,按照謝欣的生活品質,自己的境遇不會太差,但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?飛機轉火車轉汽車,現在更離譜的是,轉成了驢車。

“欣姐,你不是說咱們去見高人嗎?高人不是都是住在別墅裏,喝著茶,旁邊一堆人唯唯諾諾地圍在他身邊,然後他耳提面命的嗎?”

“誰說的?你忘了高人前面是哪兩個字嗎?”

葛天不解的問道:“哪兩個字?”

林希輕哧一聲,笑道:“世外高人啊!你個傻小子,要是我姐真的那麽問心無愧,怎麽可能那天不接你的話?我姐這是要把咱們帶到山溝溝裏,你信不信?”

“你又是怎麽知道的?”

“老姐帶了那麽多中藥苗跟種子,所以那位高人一定有很多可以種草藥的地方,我猜不是在山裏就是在山下面。”

謝欣點點頭,即使自己不按常理出牌,希希還是可以猜到,果然聰明。

【63】最辛苦的暑假

“欣姐,我們要在這裏呆多久?”

謝欣看了看已經累垮的葛思,慢慢的說道,“不到一個月吧?之後,我還有事情”,這裏住著一位神醫,她開很少的藥,卻可以藥到病除,自己也是跟老師尋訪藥材的時候,不經意遇見她的。

她是一位全能的中醫,中藥她從培植到采摘、炮制、切片、入藥,全部都獨立完成。開方的風格也跟一般人不同,沒有調理之說,直接治病,也許她是中醫中的逆流,不重養生,不防患於未然,有病治病,沒病走人,這種人是專業人士嗤之以鼻的,但是卻是真的符合時代的潮流的。

眼下中醫還沒有完全的納入報銷的範圍,如果她肯給更多的人看病,自然會造福很多人,可是她寧可守在這大山裏。她炮制過的藥材,謝欣曾經拿去研究過,真的比那些藥店賣的藥材好很多,藥性損傷不大,毒性卻降低不少,所以幾乎每年謝欣都抽時間來這裏轉轉。

苦兮兮的葛天還在跟各種藥材打交道,謝欣跟林希卻在欣賞這難得的景色。

“姐,為什麽是中醫?就算是中醫,為什麽是炮制?你沒看到,葛天的臉色那麽差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吃了黃連了呢!”

“西醫的抗生素你知道吧?在中國抗生素濫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,所以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在尋覓中藥的解決方法。人們常說,中藥的起效慢,副作用小,這些都是謠傳,沒炮制過的中藥,有時候比西藥還能害人。人都是盲目的,當初過分依賴西醫而忘了老祖宗的東西,現在西醫不行了,又想起老祖宗來了。”

林希眨了眨大大的眼睛,笑著說道:“呵呵,倒也是,老祖宗都在土裏了,管不了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了!”

“那是趨勢。希希,很多人都不願意也沒時間喝湯藥,嫌它麻煩,但是一般的湯藥都是根據個人體質來開的,而中成藥不是。卻不說那中成藥裏面加了多少不是中藥的東西,就說藥性,不同的人怎麽可以用一個藥方呢?同樣是消渴癥,也就是糖尿病,有的人可以吃六味地黃丸,有的人就不可以,濃不濃縮,也是有玄機的,哪裏就像那些廣告說的那麽容易了?”

見林希認真的聽著,謝欣又說道:“那些丸劑跟針劑的中藥,裏面的藥材是否是提純的?損傷了多少有藥性,搭配的比例是多少,患者都不得而知。說明書上永遠不會說明方子上每味藥的用量,只會告訴你有哪些藥材,即使這樣也是讓了步了。你要知道,很多的醫院,醫生看完了,方子是要收回去的,只給你劃個總價,讓你交錢,這是中醫的習慣,也是個弊端。”

“所以呢?我還是不明白讓葛天來這裏,原因是什麽。”

“品誠未來的規劃,應該要往中醫上傾斜,家裏有個什麽都懂得,總是好一些的。現在的中藥炮制很多都是機器化生產的,那些機器如何改進,也是要面對的問題。”

林希露齒一笑,“品誠不是有你在嗎?還要葛天做什麽?還是說……姐,你打算離開品誠了?”

“林叔老了,你不是不知道337那種案子,打起來有多覆雜,如果我不在他身邊,以後他會更加難做的。”又看了看林希算計的樣子,說道:“你別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,乖乖的管好你自己的事情,我的事,不用你操心。”

【64】 彩旗飄飄

悻悻地吐了吐舌頭,林希暗道:葛大少,不是我不幫你,實在是姐姐太厲害了。又擠開一抹笑容問道:“姐,你看葛天是不是學習的還不錯?”

“確實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,下次來,可以讓他跟莫大夫學著精簡的開方了。”

“還有下次?要是葛天沒什麽興趣怎麽辦?現在這條路可是姐你自作主張給他選的,你對我可就沒這麽專制。還有,姐,你到底是怎麽制服葛天的?不明覺厲。”

謝欣輕哼一聲,“他有的選嗎?生在葛家,就得為自己的家做點什麽。怎麽駕馭他,嘿嘿,利用你唄?你們兩個別把我當傻子,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,不是什麽好事,他到底是個男孩子,也希望自己強大起來,保護好自己的女人,總不希望自己一輩子躲在你身後,只是希希,對於他,你是什麽態度?”

林希聽她一問,眸光一閃,狡黠的笑笑,“我的態度?不是有句話說,家裏紅旗不倒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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